近日,克洛普接受了The Athletic記者Adam Crafton 的專訪,娓娓道來自己離開利物浦后的真實生活,以及如何在全新角色中延續足球人生。
克洛普開口不到兩分鐘就眉開眼笑,帶著標志性的爽朗勁兒坦言:對當年的教練生涯“壓根不曾惦記”。
這位利物浦功勛教頭在2024年夏天揮別安菲爾德,為長達九年的紅色王朝畫上句點。他不僅將個人印記深深刻在默西塞德,更徹底重塑了英格蘭足壇格局。率領球隊捧起期盼三十載的頂級聯賽桂冠,問鼎歐冠之巔,順道讓全英倫見識了何謂“重金屬足球”。
故而當新賽季戰幕拉開,眼見接任者斯洛特在利物浦教練席運籌帷幄,賦閑在家的克洛普是否會準時守候在電視機前追看比賽?
“根——本——不——存——在。”他故意拖長音調,“利物浦踢得風生水起,我樂見其成。偶爾也會看幾眼,但絕非‘哇塞周末到了’那般期待。”
“我連開球時間都懶得記。徹底放飛自我——堅持運動、含飴弄孫、享受生活。我深知自己遲早重返工作崗位,但絕對不再擔任教練了。”
永久退出?
“目前是這個想法。”他點頭道,“誰說得準呢?我才58歲。要是65歲重出江湖,肯定有人嚷嚷‘你說過要金盆洗手’!哎,我當時說這話可是百分百認真的!至少現在,我對教練席毫無留戀。”
如今克洛普雖重返足壇,但新差事與執掌豪門不可同日而語。今年一月他出任紅牛集團全球足球總監,主管比賽哲學、教練培養和轉會策略。這家功能飲料巨頭旗下球隊遍布全球:德甲RB萊比錫、奧地利薩爾茨堡紅牛、法甲巴黎FC、美職聯紐約紅牛、巴甲布拉甘蒂諾紅牛和日本J2聯賽紅牛大宮,還在英超利茲聯擔任小股東兼胸前廣告贊助商。
在紐約紅牛訓練基地接受本刊專訪時,克洛普頭戴NY紅牛棒球帽,手捧零糖紅牛,電子煙時不時吐出煙圈。遠離英超這個“金魚缸”16個月讓他容光煥發,身材更顯精干,那標志性的咧嘴大笑依舊——特別是在調侃曼聯窘境時,滿臉皺紋都在傳遞著精準的吐槽。
“論成就,比我輝煌的大有人在。”他瀟灑地擺擺手,“但該經歷的我一樣都沒落下。”
從數次歐冠決賽飲恨到聯賽稱王,他早已參透成敗哲理。“這些經驗不該帶進棺材。以往是賽程逼得人連軸轉,現在誰來找我取經,我必定傾囊相授。”
聽聞要搞64隊世界杯?他當即露出窒息表情:“看到新聞我就……打住!根本不愿往下琢磨。”
不過該開炮時他絕不怯場,比如加盟紅牛引發的爭議。萊比錫雖在法律上遵循德甲50+1規則,但對手球迷總認為紅牛模式褻瀆足球傳統,連美因茨老東家都懸掛橫幅質問:“忘了是誰成就了你嗎?”
“早料到這出。”克洛普滿不在乎,“德國人對紅牛涉足足球有意見?正常!但有趣的是唯獨德國人戲多。反正不傷天害理,我愛干嘛干嘛。”
他特別補充道:“現在美因茨球場那撥人?我執教時他們還在玩泥巴呢!父母得指著照片說‘這是咱家名宿’。這都很正常。”
有沒有更討喜的選擇?
“要是去意甲或西甲,肯定被夸有眼光;若去拜仁?多特球迷第一個掀桌子。57歲離開利物浦時,我就打定主意要換個活法——這七個月假期過得,哇哦!”
克洛普爆料2001年就向現任妻子烏拉立下軍令狀:“要心無旁騖地猛沖25年教練崗。”
萬一翻車怎么辦?“她說大不了讓我開出租車。”
所幸賭贏了。
“但我沒打算干到蹬腿那天。”他眨眨眼,“這25年里我只參加過兩場婚禮——自己那場和兩個月前那場;電影院?去過四回,全都是在最近八周內。現在能隨心所欲實在太愜意了。”
如今他格外珍惜這份自由。“度假時間自己定——好吧,其實是烏拉定。”他哈哈大笑,“再不用看英超或德甲賽程的臉色。”
有時觀摩訓練他會提前20分鐘溜號,“反正不用盯完全場。這輩子都在干這個,神奇的是半點都不懷念。現在每天仍在足球圈學習新東西,這種求知欲久違了。”
若說克洛普當年執教是敷衍了事,那純屬無稽之談;但渴望挑戰、探索未知確實是他新的動力。入職九個月他自覺積累了五年經驗,還調侃起企業流程:“以前我要什么張口就來,現在聽完‘明白您意思’就沒下文了。”
這些職場瑣事反而讓他覺得新鮮。目前他還沒參與紅牛F1等跨界項目,“看了場F1,30秒后維斯塔潘就被罰退場。”他打趣再不敢湊熱鬧。
在紅牛體系里,他正與各隊總監、教練們構建革命情誼,強調比賽必須充滿“能量”。今夏他深度參與萊比錫重建,該隊上賽季跌出歐戰區,完成26筆交易組成德甲最年輕陣容。他會親自致電心儀球員助推轉會,被要求時也會審看球員資料。“巴黎FC和萊比錫的運作我都參與了。”
紅牛與克洛普本就氣味相投。他生涯多數時間都在參與俱樂部建設,執教風格與紅牛標識高度契合,利物浦還從紅牛系挖來科納特、馬內和索博斯洛伊。“我們不是終點站。”他直言不諱,“學不了利物浦……更當不成從前的曼聯!”說著爆發出洪亮笑聲,“這話,你盡管寫出去!”
培養人才、出售重建本就是他的拿手好戲,當年巴薩1.42億英鎊買走庫蒂尼奧,才換來范戴克和阿利松的加盟。克洛普曾深度參與前三家俱樂部的訓練基地建設,上周巡視紐約紅牛在建新基地時驚嘆:“這設計太超前了,我進去就改了兩個地方。”
他咧嘴壞笑:“但最怕變成那種老古董……”隨即捏著嗓子學老人,“‘過去那套才管用!’但愿我早點退休。我想當教練、總監的急救熱線——他們抓狂時能找的明白人。”
紅牛體系近期教練變動不斷,最扎眼的是美因茨舊部羅斯從萊比錫下課。“這感覺糟透了,永遠不是我的愛好。但該斬就斬。”克洛普坦言,“我想灌輸穩定理念:多些信任,共渡難關。現在動不動就‘天神下凡’或‘一無是處’,可生活往往是灰色地帶。”
如今克洛普更似領袖導師而非戰術大師,視野愈發開闊。他坦言不懷念英超時期每周十幾家媒體的輪番轟炸,“從沒覺得是負擔”,但確實機械化。
他的世界曾經狹小,“想想影星丹尼爾·克雷格,我們覺得‘天啊他是007!’可他早上不也得刷牙?在片場反復拍同一個鏡頭?足球教練同樣為工作燃燒生命,否則哪來成功。”
他突然拔高嗓門:“但瓜迪奧拉居然能越老,高爾夫打得越好!我居然連摸桿的時間都沒有!所以他是天才,我不是。”
談到戰術演變,他稱贊讓利物浦嘗到賽季首敗的伊勞拉和格拉斯納:“他們在創造奇跡。曼城也在調整,教練需要新視角。利物浦踢得足夠炫目,進攻至上,當然要承擔后防風險。”
在球員福利問題上他火力全開,曾稱32隊世俱杯是“史上最爛主意”。問及是否改變看法,他聳肩:“今早剛看到切爾西傷病潮?當然他們本來也可能掛彩。我太清楚球員承受的極限,我們總在索取更多。這不代表賽事不精彩,只是我沒看。切爾西數錢數得開心,但遲早要關心真正的主角:球員。”
“除了停止在夏歇期塞入比賽,別無他法。頂尖球員現在連喘氣時間都沒有。放在其他行業誰敢這么干?好比讓頂流歌手夜夜飆高音直到昏厥,然后怪他走音。”
對于64隊世界杯的構想,他直接開啟嘲諷模式:“我跟微波爐說都比這強!有人會說‘你們賺翻了’,俱樂部則說‘球員要加薪所以我們得創收’。那為何不攤牌:保證每年八周假期?試試看!他們會為百萬鈔票放棄休息嗎?”
若用更好條件換取降薪,球員會接受嗎?“要是問我,絕對成交。”他斬釘截鐵地說道。
球員是否不敢發聲?“太魔幻了!”他拍腿大笑,“羅德里剛抱怨完次日就受傷!但若無人開口,他們絕不會停手。國際足聯沉迷于刷存在感,早忘了球員。球員工會已在努力,我不算孤軍奮戰——頂多算過氣網紅!”
“不能因話題敏感就裝啞巴。不想聽的人,麻煩把耳朵閉上。”
值得慶幸的是,克洛普的聽眾遠不只有微波爐。